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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《盗梦空间》更抽象，比《星际穿越》更硬核。
这个世界上，没什么能够难倒影迷。
如果有，那大概率是你看的电影还不够多。
比如最近爆红的“元宇宙”。
尽管还没搞清楚这个高概念到底什么意思，但那些有强大资金做背书的游戏公司、社交网站、科技公司，已经一窝蜂地占领这个高地了。
这更让人好奇了：元宇宙到底啥意思？
其实，只要你看过《红辣椒》《黑客帝国》《盗梦空间》《全面回忆》《头号玩家》和《失控玩家》这一批科幻经典，那你就能意识到：
元宇宙，无非是改变世界的同时，也改变着人类生存状态和感知方式的未来技术。
但这些电影也警示我们：当我们高度沉浸于这个“虚拟世界”时，元宇宙背后被资金暴涨与现象级讨论所掩盖的本质却变得难以捉摸……
对这个问题讨论最经典的，要数8年前的一部冷门佳作——《未来学大会》。
《未来学大会》（2013）
在未来，人没价值了
作为一部真人+动画混合作品，《未来学大会》的影片形式令人耳目一新。
导演阿里·福尔曼前作《和巴什尔跳华尔兹》，仅在结尾处回归现实，而这部《未来学大会》，则将形式与内容完美结合。
影片从一个过气的传奇女演员的生活讲起。
《阿甘正传》和《纸牌屋》的女主角罗宾·怀特，以本名出演。她作为“麦拉蒙”电影公司的老牌天后，曾给公司带来相当的收入。
然而，在公司上层看来，罗宾·怀特过于任性，经常罢演，也因为儿子的疾病而中途退出演艺圈，于是决定和她签最后一份合同。
这份合同要求她通过数字化扫描技术将身体、表情、相貌通通保存下来，成为一个真正的“数字演员”，而罗宾·怀特本人不再重要。
这样的一个“数字演员”，可以通过计算机技术模拟不同年龄阶段的状态，也就是说，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之外创造了一个虚拟形象。
“世界变化太快，无需时日，我们所珍视的这个领域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，在演员领域、经纪人、公关经理、休息用的房车、药物、可卡因、抑郁症、分手、恋人、性丑闻、违约、读来索然无味的剧本、过气后的痛苦、公关脱罪、祈求公众的宽恕，所有的这些可能都会消失。”
《未来学大会》似乎预示着电影行业的终极命运：
在人们的线上观影习惯逐渐入侵传统院线之时，在虚拟制片、虚拟拍摄还未在行业普及前，它将电影最直观的工种彻底改变了。
演员的价值，彻底被摧毁。
而罗宾·怀特却因为面临儿子即将失聪的困境，在一番身份尊严与现状的纠结与考量之后，不得不接受这份合同。
在真人部分的演绎中，面对电影公司的始乱终弃，生活在摄影棚的主人公，似乎还在对那个旧世界恋恋不舍。
但如果只是自由选择被剥夺，故事并不会多精彩。
《未来学大会》超越时代的一点，在于它对人类命运的预示。
内卷版《星际穿越》
随着主人公在二十年后，开着那辆保时捷的老爷车在沙漠大道上奔驰，视觉消费与景观社会的终极形态如同梦魇般降临，一场娱乐至死的疯狂游戏即将到来……
罗宾·怀特受邀参加未来学大会，她前往的亚伯拉荷马市是一个动画封锁区。
《未来学大会》用动画的形态创造了一个虚拟世界。
这和真人部分似乎有一些割裂，二十年后的未来真的会如此抽象吗？
在进入分析之前，必须要聊一下影片原著，波兰科幻大师斯坦尼斯瓦夫·莱姆的《未来学大会》。
在这部作品中，莱姆用极度具象的文字，把主人公陷入幻觉后的体验感细细描绘。
这部短篇小说的创作背景，正值西方社会深受迷幻药的危害。
颇为针砭时弊，也具有相当的思辨性与哲学性，使得《未来学大会》成为科幻文学史上，最著名的软科幻作品之一。
影片的动画部分，借鉴了莱姆的概念与情节。
鲜艳的画面引人注目，夸张的人物造型荒诞怪异，也创造了一种混乱的幻觉感，层层梦境套嵌，主人公在昏迷与苏醒间逐渐丧失了自我。
与原著不同的是，阿里·福尔曼将情感的体验摆在了首位，陷入幻觉长达二十年的罗宾·怀特，始终将亲情作为自己的行为动机。
在这里，科幻的设定只是一种阻碍。
如果说《星际穿越》是人类因情感得以征服浩瀚苍穹，那么《未来学大会》则是“内卷”版的《星际穿越》，它试图征服的是人类无法真正抵达的心理世界。
这也是被众多影迷吐槽的地方，在感知方式与体验形式能自由选择，在生存与生活不受束缚能任意改变的幻象世界中，理性还能战胜感性么？
很难，普通人很难像罗宾·怀特那样，即使成为《3R战警》里那样的机器人女战士，也能惩恶扬善成为英雄。
这样的故事简化，是一种偷懒的行为，但未尝不可，不过确实做得过于直白单一了一些。
《未来学大会》想要通过这种方式，为观众创造视觉幻境，代入其中并为之动容，既感慨演员辉煌生涯的黯淡落幕，也悲伤于母子之间的深情。
悲哀的元叙事
抛开其科幻的设定，《未来学大会》毕竟讲的还是人类自身的故事，但要拍好确实不容易。
除了提供非凡的视觉体验外，主人公距离观众还是略微有些遥远，就如莱姆的《索拉里斯星》一样晦涩难懂，拒人千里之外。
于是，作为导演的阿里·福尔曼将这种超越性的文本转换成通俗易懂的亲情故事，马克斯·李希特深情悠扬的配乐再度将煽情进行到底。
这种方式在诸多的科幻电影中屡见不鲜，但《未来学大会》没有走向彻底的通俗，少了3D特效与现实生活的照应，它也拒绝了大场面与动作戏的加入，取而代之的是对人性的关照。
在令人悲哀的元叙事模式下，《未来学大会》试图突破的方式，也是通过操纵观者，以动画展示幻觉，以知觉体验为情感添砖加瓦，从而形成了一种影片内外有趣的互文关系。
在罗宾·怀特参加的人类学大会上，科技新贵如同教皇般将人们聚集在一起，他们为新发明振臂高呼，为所谓的美好未来而狂喜。
如今的我们，被各个电子屏幕支配，为EDG夺冠欢呼，和虚拟偶像结婚，购入虚拟货币，最终我们会走向美好新世界吗？
人类即将面临的世界，是技术到达一定程度后人性的进一步追逐，是对乌托邦世界的终极追求。
但这种乌托邦，终究只是理想的形态，它的本质是拒绝承认反乌托邦的合理性，《未来学大会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
生物技术与生命科学的议题早在世纪初就被广泛讨论，“元宇宙”的突然爆红，互联网时代也即将迭代创新，人类社会在一场全球性流行病的摧残下势必会加速产业调整。
就像人性无法控制般地走向贪婪，技术最终是否也会一样将所有人困囚于牢笼之中？
这一切，暂时都没有答案。
作者 | 李于
没文化分子
编辑 | Ju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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