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年前，马特·达蒙与本·阿弗莱克凭借自编自导自演的《心灵捕手》获奥斯卡最佳剧本。
两个为了爱好放弃学业又在电影圈闯出名堂的好莱坞发小，如今再度联手，推出《最后的决斗》。
本文有剧透。
1
14世纪法国巴黎，一场决斗即将开始。
不同于传统的你死我活，这是一次司法决斗——当法庭无法判定案件真相时，诉讼双方通过决斗定输赢。
至于最终决斗结果，则被视作上帝旨意，等待输家的只有绞刑或当场死亡。
决斗双方是爵士卡鲁日和护卫勒格里，他们都是皮耶伯爵的手下。
外人眼里，二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，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内心的小九九。
勒格里不喜欢卡鲁日的原因在于，他是个爵士，可脾气暴躁、目不识丁，根本配不上尊贵的地位。
于是，勒格里主动向伯爵谄媚，获取了卡鲁日的上尉身份。
真正触及卡鲁日利益的，是勒格里夺走了其未婚妻玛格丽特的陪嫁地产。
本就貌合神离的二人，自此渐行渐远，直到一次卡鲁日回家听到了可怕的消息——勒格里闯入强奸了玛格丽特。
卡鲁日向国王陈情，他希望有罪之人得到惩罚。
然而，在思想封闭、男权至上的14世纪，强奸案在上升为刑事案之前，最先变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八卦。
被绿的卡鲁日，多情跋扈的勒格里，以及知书达理的玛格丽特，过往的点点滴滴都被掰开揉碎细细解读，舆论远超过想象。
当双方对簿公堂时，认为自己无罪的勒格里和誓死讨一个说法的玛格丽特始终僵持不下。
既然没有人愿意否认陈述，他们只能用决斗来试探上帝的旨意。
代价可不仅是一个男人要因为决斗战死，如果勒格里获胜，玛格丽特将不得不离开她刚出生的儿子，被活活烧死。
带着赌上一切的决心，玛格丽特站上观战台，她和决斗双方一起成了大众眼中的“热闹”。
从国王到百姓，大家似乎都更享受眼前的血腥，可真相究竟是什么？
2
为了详尽复现中世纪法国最后一场司法决斗，《最后的决斗》采用章回体结构，分别从卡鲁日、勒格里和玛格丽特的视角回忆整件事。
卡鲁日的视角里，他是一位为国王而战的骑士，在前妻与儿子死后，为了巩固在皮耶伯爵麾下的地位，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。
至于和玛格丽特联姻，卡鲁日也完成了丈夫的供养职责，遇上妻子被强奸的奇耻大辱，他必须成为伸张正义的使者。
勒格里视角里，他是一位有钱有颜的情场浪子，凭借和皮耶伯爵的关系，没有得不到的女人。
他把玛格丽特与自己的交集都当成对方在和自己调情，更以这样的心态解读对方的一举一动。
受害人眼中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玛格丽特因为政治联姻嫁给卡鲁日，她就开始在妻子责任与独立人格间摇摆。
在她看来，卡鲁日根本没有治理庄园的头脑，除了暴躁之外压根不知道如何配置家中资源和产业。
外人眼中的琴瑟和鸣，其实都是为了“制造继承人”而例行公事，她丝毫不能在床笫之事中获得快乐。
玛格丽特之所以想快点拥有一个孩子，就是为了结束这场折磨。
更糟的是，在外扬言替妻子讨回公道的好丈夫，从未在意过玛格丽特的感受，从生育工具到报复工具，卡鲁日一直把玛格丽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。
三个视角讲同一个故事，目的就在于多层次展现受害者、受害者家属与施暴者眼中事件全貌，这无疑对剪辑、剧本和演员都提出很高要求。
每个人的主视角里，都不可避免抬高自身的道德水准和站位，不漏痕迹美化自己。
可同一个故事每人都要演三遍，演员至少要呈现“我以为的角色”与“别人眼中的角色”两种层次，两两对应的三幕戏又增加了难度。
比如：卡鲁日视角中临别依依不舍的玛格丽特，其实在她回忆里她满是尴尬和不适。
这样的视角转换也恰恰反映了“强奸”难以界定：
卡鲁日作为丈夫究竟是该保护妻子还是奋力维权？
勒格里到底是暴力的强奸犯还是自以为是的奸夫？
玛格丽特的一举一动究竟是抗拒还是引诱？
尽管决斗结束了争议，可它却以中世纪的男性荷尔蒙留下更深刻的追问：女人究竟在历史乃至现代扮演什么样的角色？
3
多视角叙事很容易让人想到《罗生门》，但《最后的决斗》却没将形式作为重点，反而用两个男人的冷漠残酷和自以为是，一步步为玛格丽特自述做了情感铺垫。
这样的情感调度，离不开雷德利·斯科特导演（《角斗士》《黑鹰坠落》《美国黑帮》）稳准狠的功力。
84岁高龄仍高产，每一幕都美若油画，流淌历史的质感，堪称业界翘楚。
更让《最后的决斗》直指奥斯卡小金人的，是马特·达蒙与本·阿弗莱克这对发小，不仅联袂出演，还亲自执笔剧本。
尽管可能被认为制造性别对立，可不同视角的主观呈现，却预留了充足的辩白空间。
为了让女性视角更有说服力，电影还专门邀请了编剧妮可·哈罗芬瑟（《你能原谅我吗？》）加盟，这才在拳拳到肉的男性争斗下，埋好了女性的种种话题。
“小变态”朱迪·科默饰演玛格丽特，因为曾经夸奖过勒格里，便被好友进行“荡妇羞耻”：
即便冒着火刑风险，她也希望为自己发声，却被同样遭遇过强奸的婆婆说不够坚强：
尽管努力为命运抗争，可到头来一切决定权都在两个男人身上：
当一切尘埃落定后，电影定格了玛格丽特若有所思的笑容，只打出一段话作为结尾——丈夫死后，她再也没结婚。
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女性悲剧？
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，也不是故作隐忍不分黑白的女人，而是一种几百年来不曾被彻底撼动的思想——女人从属于男人。
《最后的决斗》就是用一场来自中世纪的视觉盛宴，不着痕迹抛出了质疑和愤怒。
结合如今世界各地兴起的女权运动，真正的时代悲剧是：明明一切都在进步，可陈腐观念这把无形的利剑，却还在不停刺痛那些勇往直前的无辜者。
本文图片来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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