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要拍电影,你只需要一把枪,和一个女孩。”
很多人都说,这句话出自法国电影大师戈达尔。
可他却解释说,这句话最早出自“美国电影之父”大卫·格里菲斯。
大卫·格里菲斯
但无论是谁说的,它都强调了“性”和“暴力”,其实是电影里不容忽视的两大元素。
尤其是在性越来越成为禁忌的当下,以枪为代表的暴力,在电影中占据的份量更是越来越重。
《恐怖星球》
以至于简单的拳脚相交、枪支互射,都没办法更好地发泄故事和主角的愤怒情绪。
比如《亮剑》里李云龙的那句名言:
“二营长,老子的意大利炮呢?”
《亮剑》
影视里的枪炮打得越恼火,带来的观影体验就越刺激。
那枪械作为不可或缺的元素和工具,最早是如何被引用到电影里的?
以及枪械在电影史里,有着怎样的流变历程?比如——
第一位在电影里开枪的人是谁?
谁用枪杀的人最多?
又有哪些人因为拍电影时挨了真枪?
诸如此类。
我们简单梳理了枪械在电影史里的演变,挂一漏万地聊一聊这个问题。
美妙的暴力
虽然好莱坞热爱枪械,但银幕上的第一枪,并不是好莱坞电影打响的。
1906年,一部名为《凯利帮的故事》在澳大利亚上映。影片分为六幕,讲述了澳大利亚最大的黑帮凯利帮的故事。
《凯利帮的故事》在影片黑帮火并的镜头中,出现了开枪的镜头,这是有据可查的影史上的第一个长片中的开枪镜头。
如果再把时间往前追溯,美国在1894年拍摄过一部名为《安妮·奥克利》(Annie Oakley)的1分钟记录短片。在这部纪录片中,神枪手安妮·奥克利在极短的时间内开了六枪,枪枪命中目标。
安妮·奥克利是马戏团的明星,表演项目就是射击。
她有一手打穿抛在空中的扑克牌的绝技,而被检票员打过洞的门票就像是被她打穿的扑克牌,因此“Annie Oakley”在美国俚语中的含义是“免费券”。
《安妮·奥克利》在美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,传播甚广。开枪这一种暴力行为,在银幕上成为了一种行之有效娱乐的手段。
《安妮·奥克利》
而提供娱乐,也的确在后世成为了枪械在银幕上的唯一用途。
好莱坞银幕上的枪械,经过了三个阶段的发展。
第一个阶段,大致从电影发展伊始到新好莱坞时代结束。
在这个阶段里,枪械作为一种实际的道具,推动电影情节发展。它只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,它只在它应该响的地方响。
即便是热衷于制造悬疑和恐慌感的希区柯克,对于枪声也是极度克制的;早年的《007》对枪声也很敏感,老邦德并不会多开枪,毕竟谍战不是枪战。
《007》
第二个阶段,从新好莱坞时代开始,到“9·11事件”结束。
在这并不算长的40年时间里,枪械从道具变成了影片的工具。
这个工具表情达意、展现人物性格并展示导演审美。
像是《007》系列电影中的瓦尔特PPK,这种小型化又可靠的手枪,从来都不是杀人工具,他们代表了邦德恰到好处的风流与留有情面的桀骜的内核。
最后一个阶段,从911一直持续到现在。在这个阶段里,枪械成为了影片中的装置。
那种只能出现在小说或是幻想中的枪支,开始鳞次栉比地出现。
要说这些武器和枪械有什么实际和本质的不同,其实未必。但在视觉和视效的双重诉求下,好莱坞渐渐发展出了一套“枪械变形记”。
他们需要的是奇观化的表达和猎奇的手法——影片中需要出现超乎于想象和超凡于科幻的“物件”。
这一趋势,来自于《星球大战》和著名的光剑。
《星球大战》中的光剑
光剑脱胎于日本的武士刀,但却进行了视觉与功能上的升级。后来,这种模式被借鉴到了枪械之上,成为了好莱坞的看家本领。
《冲出宁静号》里的Vera,《第五元素》里的ZorgZF-1,《毁灭战士》里的BFG,《黑衣人》里的武器,早已脱离了武器的范畴,成为了视觉装置。
《第五元素》
《黑衣人》
此外,好莱坞在枪械使用上的节制也越来越少。
经过多年的演变,丹尼尔·克雷格的007,即使拿着的还是PPK,但谍战已然变成了械斗;他不再是风度翩翩的间谍,而是穿着TF高定的兰博。
丹尼尔·克雷格的《007》
2015年,《经济学人》杂志得出一项结论,在并不以暴力为卖点和诉求的PG13电影中,枪支暴力的出现次数,比1985年高出了三倍。
武装一只军队
美国步枪协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“枪械与好莱坞”的展览。
在美利坚这个尚武的国度里,这种展览总能吸引大量的观众驻足。
隔着防弹玻璃,在灯光的照射下,这些从《肮脏的哈利》、《007》、《虎胆龙威》的片场走出来的枪械,从暴力工具变成了艺术品。
《虎胆龙威》
实际上,这些枪支并不属于制片厂,而是属于专业的枪械租赁公司。
影视行业中所使用的枪支,几乎都是租赁的。像是香港的宝力道具,凭一己之力撑起了香港警匪片最辉煌的年代。
宝力道具持有2000余支道具枪,虽然在亚洲首屈一指,但放眼世界,还是相形见绌。
在美国,有一家名为“独立服务工作室”(IndependentStudio Services ISS)的公司,专门从事道具,尤其是枪械的租赁业务。
这家公司由家族运营,1977年成立于洛杉矶。自成立以来,就为全好莱坞的制片商提供各种枪械
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,ISS拥有各种枪械超过30000支,从最古老的火铳到各式机载枪械,均有涉及。而且,这些武器并不是仿制的塑料道具,而是货真价实的武器。
这些兵器,足可以武装一只军队。
站在ISS的武器库里,人们会联想到《黑客帝国》里,尼奥对墨菲斯说的“枪,许多枪”的台词。
《黑客帝国》
这里的枪械铺天盖地一般从地表堆放到天花板,铺天盖地、压迫感极强。
对于枪支爱好者来说,这里是威利旺卡的巧克力工厂;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,这里则是梦魇的所在。
而除了常规的武器库,ISS还有一个被称为“黑房子”的地方,这里藏着的,是一线明星所使用过的枪械:
像是阿汤哥在《借刀杀人》中用的HK45、东木在《老爷车》里使的M1,甚至是哈维尔·巴登在《老无所依》里用的气枪,都摆在这里。
《借刀杀人》
《老爷车》
《老无所依》
但是,除了少数人,没人知道这个军火库的具体位置。据那些去过黑房子的人透露,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全、最值钱的枪械收藏。
对于步枪协会而言,ISS这种公司的存在,几乎就是天神一般。每次的展览,其中有80%的藏品来自ISS的出借。
好莱坞有多热爱军火,可以用一组数字来说明:
仅仅只是ISS一家道具公司,就有5000-7000支枪在片场服役。以此估算,在好莱坞中流通的枪支,大约在1-1.2万支。
好莱坞专门为电影中的武器设立了一个名检索网站,在枪支的条目下,该网站收录了超过28000部电影。
从911之后,75%的好莱坞电影中,出现了至少一支枪。
枪多了,事故就会多。
2021年10月,亚历克·鲍德温在片场,因为错误的枪支使用,而误杀了《铁锈》剧组的摄影师。
这一幕不禁令人回想起李小龙的儿子李国豪1993年,被枪击之后,倒在血泊中的一幕。
李国豪
又泛滥又赚钱
在世俗的社会里,娱乐和枪械,是两个极端。
前者极度粉饰太平,后者努力制造冲突。只有太平了,娱乐业才能发展;也只有冲突频发,枪械才有市场。
链接这两个极端的,是一群被称为“枪械师”的特殊人才。他们大对数退伍军人、特战队员,甚至是枪械设计师。
专业性,是对枪械师的硬性要求。
导演需要他们,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在影片的时间背景和角色定位下,选出正确的枪械;演员也需要他们,因为只有他们才能让演员明白枪支的使用方法。
对于某些电影来说,枪械师是不够的。像是拍摄《美国狙击手》时,东木和他的枪械师对于狙击枪束手无策。ISS就请来了海豹突击队的成员,手把手教会演员使用狙击枪。
《美国狙击手》
有枪械师这么说:“如果做的不够准确,那么就会成为社交网站上的灾难”。
越是专业,就越是吸引人;越是吸引人,就越是具有广告效应。
《黑道家族》中的贝雷塔、《肮脏的哈利》的44马格南,《飓风营救》中的陶鲁斯PT140千禧pro,在银幕之外,销量均获得了长足的进步。
《肮脏的哈利》
《飓风营救》
业内人士说,这是免费的广告:“格洛克、陶鲁斯、史密斯-韦森,这些公司什么都没有做,订单就飙升,他们坐下来,等着电影上映就行了”。
专业销售枪械的Kahr Firearms Group的副总裁曾经就表示——
我们不用去促销,电影就是我们的宣传单。
一方面,电影让枪械商赚的盆满博弈;另一方面,枪械又让影片大卖。
有数据表明,2010年到2015年间,高成本高票房的影片中,枪支的出现频率比十年前高出了51%。
电影中枪支的使用在增加
这也就意味着,更多的枪等于更高的票房。而想要更高的票房,就得掏出更多的枪。
在名气、金钱的双重诱惑之下,很多原本反对枪械的好莱坞明星,在银幕上开了枪。
谁是好莱坞史上持枪种类最多的人
像是马特·达蒙、史泰龙、连姆·尼森,这群人本来是反对枪支的和枪支暴力的;但在制片商、金主和票房的裹挟之下,他们也在银幕上拿起了枪。
这其中最具讽刺性的,是安吉丽娜·朱莉。
曾经炮轰枪支暴力的她,不仅在《通缉令》上把枪用的出神入化,更是好莱坞有史以来使用枪支最多的女性——远远超过了以枪战戏而闻名的米拉·乔沃维奇、凯特·贝金赛尔——在其职业生涯中,她用过的枪,多达36种。
对照女明星,男明星用枪更加泛滥。
吃重装备的《黑客帝国》、《疾速追杀》和基努·里维斯,根本无权排进前十。
基努·里维斯
榜单第一名是出演了无数枪战戏的布鲁斯·威利斯。据不完全统计,经他手的枪支,超过了110个型号。而钟爱用枪的汤姆·克鲁斯,在整个职业生涯中,也只用了53个型号。
拥有了枪,就有了杀人的权利,而权利就是春药。在把阳具当成“枪”,完事叫做“射”的当下,又有什么能比罗丝·麦高恩那植入阴部的枪械大腿,更令人心旌荡漾的呢……
作者 | 云起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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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 | 清晏
排版 | 趣多多
策划 | 后浪电影编辑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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