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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拿冠军,真是太好了

2022-02-13 06:08:09 来源:人民日报客户端

即使不关注花样滑冰的人,也知道羽生结弦。

他以一己之力,让这个冷门小众的体育项目在亚洲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。

他的影响力盖过项目本身,以至于北京冬奥花滑比赛结束后,新科冠军陈巍像是隐形了。

赛后,冬奥组委会收到的羽生粉丝来信

整个社交媒体都在讨论一个叫作“阿克塞尔四周跳(4A)”的名词。

没有一个人类,在奥运会上挑战过这种跳跃。

那天,27岁的羽生结弦,在强烈地感觉到每秒四周半的转速后,以自身体重5倍的力量摔倒在冰面。

“就像撞上了一辆校巴。”

羽生飞快地站起来,而后在另一个四周跳上摔倒。

比赛结束走下冰场前,他把脸贴在冰面,心里想的是“真的非常感谢啊”

这位66年一遇的“奥运两连冠”天才,身体已不在最佳竞技状态,上场前还敷了冰袋。

4A于他,不止是勉力拓展的边界,更是刀尖上的蜜糖。

好多粉丝几乎是全程捂着眼睛,看完了他这场“悲壮”的比赛。

羽生本人选择的比赛音乐,与“战神”上杉谦信有关。

“他非常了解战斗的乐趣,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有纠葛,在面对与自己的战斗时,总是能体会到与之伴随的牺牲。”

不曾站在顶峰的人,无法理解何谓“极致的逆境”,何谓“向死而生的孤勇”。

拿脆弱的肉身和神做交易,既是顶峰之人的世界观,也是方法论。

羽生结弦生来就是能登上顶峰的人。

这里要说的,不是他轻轻松松做出男选手极难完成的贝尔曼旋转,不是他从小就追求的“羽生结弦独有风格”。

而是他的脆弱,和对脆弱的自我控制。

2010年,15岁的羽生还是日本宫城的普通高中生,就迎来了自己花滑成年组的出道战。

在自由滑节目中,他穿上特别设计的由浅入深的表演服,象征着他从青年到成年的升组。

升组的挑战不仅仅是职业生涯的首个完美四周跳和自由滑多出的30秒比赛时长,还有次年的东日本大地震

羽生的家乡宫城是震源地,地震发生时,他正在冰场训练。

冰面像浪一样向他袭来,慌乱之下,他穿着冰鞋“双手双脚”地爬出去。

从小熟悉的冰场被迫关闭,晚上睡在避难所还会做噩梦。

羽生滑冰时有“意象训练”的习惯,他会想象自己在做跳跃动作时的姿态,继而进行调整。

训练时遭遇地震的视觉冲击对他产生了协同效应,带给他形象而又痛苦的记忆。

“我看到周围崩塌、自己抱着头的样子。”

有段时间,他睡觉不敢闭眼,一直盯着天花板。

与此同时,他了解到身边因地震受灾的人的艰辛,第一次产生怀疑:

“我真的可以去滑冰吗?”

睡不着的时候,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想要滑冰。

他想到之前采访被问到“想做艺术家还是运动员”,他的选择是艺术家。

像都灵冬奥会冠军荒川静香那样,“在运动员绝对的力量、高超的跳跃技术……基础上成为艺术家”

两人后来成为密友

做艺术家有意义吗?

地震1个月后的慈善冰演,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目标。

表演结束,观众为他起立鼓掌,还有人流眼泪。

“如此渺小的我就这样在30米×60米的冰场上滑冰……”

“看到这些场景,我纯粹地产生了‘我想要滑冰啊’的想法。”

而后在受地震影响的休赛季,他一连参加了六十场公演,拼尽全力拿出最精彩的表演,顺便攻克了升组后的体力难题。

他开始学着一边感受音乐,一边从内心涌出情绪,再充分表达出来。

“有些东西,正因为地震才得以圆满。”

这场地震,成为羽生的精神原点,也是他强大自观能力的起点。

坚毅的少年不断提高自己的跳跃技巧,越来越有表达情感的余力。

2014年的索契奥运会上,他凭着初生牛犊的气势成为亚洲第一个花滑男单奥运冠军。

“眨眼间,他就往世界的顶端奔去了。”

然而羽生却面临新的课题,新的脆弱。

同年花滑大奖赛中国杯,他在比赛前6分钟热身时与其他选手相撞,下巴流了血,腹部、大腿等五处受伤。

他脑袋上缠着绷带,在冰上摔了5次,坚持跳完了《歌剧魅影》,然后捂着眼睛大哭。

三周后的NHK杯比赛,刚刚痊愈的他又强行出场,带着中国杯的梦魇。

从热身开始,他回想起了之前发生意外撞击的瞬间。

即便身后没人,也对身后的方向格外在意,无法集中精神。

比赛结果当然不理想,羽生虽然懊恼,却异常冷静地对着镜头分析成因。

“状态高低起伏得很剧烈,必须得去寻找控制自我的方法才行。”

作为冰上运动项目,花滑的关键词必须是平衡。

掌握不好平衡会摔倒,而比起平稳落冰,摔倒才是常态。

愈加成熟的羽生,钻研出了成为王者的方法——

掌握好身体、感情和思考的平衡。

效果立竿见影,就在2015年的花滑大奖赛,羽生贡献了每个花滑运动员一生中难得的完美表演:

短节目和自由滑连续两场比赛零失误。

他在比赛中完成了5个出色的四周跳,创造世界首个超300分的高分330.43。

从此,所有人都把羽生看作“绝对的王者”

登上顶峰后,顶峰成了羽生结弦的逆境。

这要从世界花滑比赛的时代变化说起。

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,花滑界的整体潮流还是“轻跳跃难度,重节目完成”

没有表演四周跳的美国选手伊万·莱萨切克,打败了完成四周跳的叶甫根尼·普鲁申科,成为“三周男单最后的辉煌”。

同年,刚刚在成年组出道战跳出首个四周跳的羽生,赶上了四周跳时代的序幕。

2011年世锦赛,加拿大选手陈伟群完成3个四周跳,首次夺得世界冠军。

2014年羽生夺冠的索契冬奥会,有超过一半的选手能够掌握四周跳。

2015年,距离温哥华冬奥会仅5年时间,跳出330.43高分的羽生立下标杆——

达到世界顶尖水平,意味着完成5个四周跳。

而羽生极具艺术性的表现,也证明“驾驭复杂衔接与完成四周跳并存”的可能。

一切都卷起来了,快速成长的年轻选手,不断向羽生发起挑战。

比羽生小5岁的美国选手陈巍,在2017年成功完成5个四周跳,还有把5种四周跳全拿下来的野心。

认为羽生无法超越的日本选手宇野昌磨,在2017年世锦赛上凭借4个高质量的四周跳,以两分之差惜败。

或多或少,不服输的羽生被不断挑战人体极限的花滑推着走了。

“大家越是在意我,我越是要领跑在前,我一直都在为此努力。”

他开始为了2018年平昌冬奥会守擂备战,死磕不同种类的四周跳,计划在节目中安排7个四周跳

“当然别人会说我这样是逞强,但我会做的。”

羽生用高强度训练把自己逼向极限,可四周跳对身体的伤害超出了他的预期。

在平昌冬奥会前关键的NHK杯赛事上,累积的伤害爆发了。

赛前练习当天,他发了高烧,沿直线步行都困难,跳跃连连失败。

即便如此,他还是尝试了新加入的四周跳,结果右脚踝韧带严重损伤。

这是所有跳跃动作落冰时都要用到的重要部位。

此时距离冬奥会只有3个月的时间,羽生无法上冰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好。

大部分时候,他自己一个人待着,但并非什么也不做。

早已修炼成熟的自我控制能力,以新的面貌把他托举起来。

他一面自学解剖学和人体工程学,了解自己的伤,寻找如何让身体更有效运动的诀窍。

“比如做点冰跳跃时,脚趾点冰的力是怎么回事,把它和滑冰的思考方式结合在一起。”

另一面,他会看过往比赛的录像带,找出自己落冰最漂亮的跳跃,研究跳跃的时机和姿势,并且在镜子前确认。

“将跳跃的感觉深深刻进大脑和身体。”

他甚至还分析了自己在过往取得好成绩时,做了怎样的发言。

其中有句话完美契合了他当时的状态:

“我不讨厌逆境,超级讨厌弱小的自己,可是弱小就意味着有变强的可能性。”

冬奥前一个月,羽生终于上冰了。

做跳跃时,膝盖、腿肚子、脚踝总会莫名其妙的疼,有时候疼到无法练习。

但教练看着羽生的表现,似乎舒了一口气:

“虽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,这样的话没准(冬奥会)能到巅峰状态。”

有效的意象训练和充足的休息,反而帮羽生走出逆境。

升级迭代的他,掌握了技术、体力、精神的新维度平衡。

技术自不必说,体力在养伤中恢复,精神面的控制还体现在冬奥的媒体群访上。

缺席了整个冬奥赛季的羽生,在全世界面前宣布“我想要蝉联奥运冠军”

“我将倾尽至今所学到的全部经验,同时相信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花滑,在梦想的舞台上,为呈现最完美的表演努力。”

在冬奥赛场,羽生喝下止痛药,出彩地完成了短节目的所有技术动作,对教练说“I"m back”

随后的自由滑比赛,他的最后一跳用受伤的右脚落冰,虽然不稳还是撑了下来。

而他最有竞争力的对手陈巍,虽然在自由滑完成了创纪录的6个四周跳,但由于短节目失利,总分无缘奖牌。

最终,王者还是羽生。

66年一遇的奥运两连冠,羽生结弦守住了。

而顶峰稀薄的氧气,对身体的损耗是巨大的。

27岁的他伤病频频,稳定性再也回不到巅峰时期。

花滑赛场四周跳的数量和种类依然在内卷,顶尖选手的节目编排5个四周跳起步。

羽生的逆境成了他自己,是现在的自己,更是过去的自己。

“阿克塞尔四周跳(4A)”是他鲜衣怒马少年时的flag,可这个flag实在过于死亡了。

“每一次我的身体都重重摔在冰面上,仿佛是死亡跳跃,我是带着自己指不定哪次就会摔出脑震荡,然后死掉的心理准备在训练的。”

他具备积累到如今的技术成熟度和自我控制能力,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法轻盈了。

越往前走,他越感觉墙壁向他压过来。

他付出所有的努力,也只能看到4A这堵墙壁上的一点凸起和凹陷。

为此,他想过放弃花滑。

这种感觉小时候也有过,那时他刚开始训练,发现“快乐的事情”变成了“再普通不过的事情”。

而现在,“快乐的事情”早已变成了“痛苦的事情”。

哪怕是守擂成功的平昌奥运会,他也因为没打破世界纪录而失望。

羽生需要重新寻找滑冰的意义,只好求助过去的自己,那个阿克塞尔三周跳得最好的9岁的自己。

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,他和“那个孩子”合为一体,跳出了迄今为止最接近完成状态的4A。

“即便被判周数不足,也表现出了要用右脚站住的意志。”

自由滑结束时,他把手举向天空足足6秒,想要把灵魂送上天空。

这个姿势,也是他9岁时滑过的《来自俄罗斯的爱》的结束姿势。

那时的他,剪着偶像叶甫根尼·普鲁申科的发型,滑得快乐又自信。

那时的他不知道顶峰在哪里,氧气要易得很多,还有往嘴巴里塞块糖的余裕。

“有种将自己与小时候的自己重合起来的感觉。”

不管怎么说,羽生都在怀念过去的自己。

他依然是,一直都是,纯粹的战士。

但现在,我只希望这个战士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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